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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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倾扇嗯了一声,似乎又没有什么话说了。两个人再次陷入有些尴尬的沉默,这种气氛诡异的让方解额头上都冒出了汉水。 “真热啊。” 他站起来,走过去想把窗子打开。 “不要。” 沉倾扇摇了摇头,拉了方解的衣服一下。 方解只好又坐回去,学着沉倾扇的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刚才想说什么?” 沉倾扇问。 方解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到那个铺子里的生意,你性子或许不喜欢那样的事,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去打理的话可以让大犬去。散金候府虽然不大,但是个休养的好地方。多休息,毕竟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解起身,说了等我一会儿然后快步跑了出去。沉倾扇愕然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就在她以为方解是借故逃掉的时候,后者拎着自己那个包裹又跑了回来。因为跑的急了,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冒出来一层。 方解将房门关好,然后将包裹打开取出一件淡紫色的衣服递给沉倾扇道:“这是现在做出来的第一件成衣,我本打算交给吴一道让他看看的。没想到他连夜走了,就先送给你吧。你穿上这件衣服,必然很美。” 沉倾扇嗯了一声,下意识的伸出手将衣服接过来抱在怀里。 “你找人试穿过吗?” 她问。 “还没来得及。” 听到方解的答案,沉倾扇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着方解道:“我穿给你看。” 方解怔了一下道:“也好,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让裁缝再去修改,我出去等你,换好了叫我。” “不用……” 沉倾扇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屋子里的屏风后面。纱织的屏风很薄,即便挡着,方解也能看到那妙曼的身躯很轻柔的动作着,褪去身上的长裙后那玲珑有致的曲线格外的清晰起来。世间万物江山大河之美加在一起,此时也比不过屏风后面的沉倾扇美。 方解脸一红,发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多时,换好了衣服的沉倾扇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可和身上的衣服反而成了绝配。修身的旗袍,微微凌乱的头发,精致的脸庞,完美的身材,让她将一种富贵慵懒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为什么……” 沉倾扇低头看着大腿上裙子的开衩,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开这么高?” 方解讪讪笑道:“或许是为了走路方便。” “漂亮吗?” 她问。 “漂亮,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件衣服。” 方解由衷的赞美。 赤着脚的沉倾扇转了一个圈,因为衣服合体的缘故,腰身显得更加的纤细,而臀部显得更加的挺翘。方解看她转身的时候,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沉倾扇走到方解面前不远处,低下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方解。或许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她的脸微微泛红。 “很合适,就好像量着你的身材做的一样。” 方解不敢抬头看沉倾扇,因为抬头的话先看到的是她挺拔的胸脯。可是方解低头的时候,又不得不看到了她雪白修长的大腿。 “方解……” “嗯?” “你可知道,沐小腰为什么说,有些话有些事要三年之后对你说?” “我……不知道。” “我知道。” 沉倾扇忽然伸出两只手托着方解的脸抬起头看着自己:“你其实也知道……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我和她是同门,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了解她的性子。而你也了解我的性子……你知道,我无论什么都不想输给她。” “我知道。” 方解回答。 “抛开不能输给她不说,我也等不了三年那么久。我最不喜欢的事,就是等着。” 沉倾扇垂眸看着方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你考试之前我就已经决定,如果你真的考进演武院的话,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什……什么。” “我自己。” 沉倾扇忽然俯下身子,捧着方解的脸在他的唇上吻住。方解的身子一颤,紧张的一瞬间浑身的肌rou都绷紧了。沉倾扇伸出手拉着方解的手环抱在自己纤细的腰上,热烈的吻着这个有些石化的少年。 渐渐的,某人某处开始不由自主的挺起。 旗袍的扣子有些难解开,以至于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颤抖着双手的某人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唯恐碰坏了面前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衣衫渐解,美人如玉。 方解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会如此美妙。美妙到,如上天堂。 第0145章 演武院的第一天 交织在一起的两具白花花的身子许久之后才分开,初尝滋味的某人甚至沉沦在其中难以自拔。对于同样第一次的沉倾扇而言,这个少年缺少了应有的怜香惜玉,越是到了后来越有些狂暴,以至于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看着方解因为快乐而扭曲的表情,她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些许开心,些许满足,甚至还有些骄傲。而她自己,除了疼之外真的没有品尝到一丝愉悦。可是她却不忍心阻止少年的粗暴,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对这少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来的有些突然,即便她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躺在床上喘息的时候,她伸手为少年理顺头发,看着躺在身边的他,她忽然有一种想疼爱他的感觉。 沉倾扇的手指在方解的坚实的胸膛上滑过,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和汗水。 而方解则依然沉浸在那美妙的滋味之中,他侧头看着沉倾扇,她胸前的柔软顶在自己的胸口所以有些变形,但这种美丽不身临其境又怎么能感受?他还没有冷静下来,所以根本没有去考虑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但他喜欢这一刻,迷恋这一刻。 和他古铜色的肤色相比,沉倾扇的身躯白的有些炫目。她的一条腿放在方解的腿上,那弧线柔美的让方解不忍心挪开自己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躺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当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两个人也都冷静下来不少。 “我……只是不想输给师姐,你知道……是吧。” 沉倾扇松开环抱着方解的手臂,她迷人的大腿也从方解的身上挪开。回身扯过薄薄的锦被盖在身上,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露出来。这句话让方解心里一酸,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 如果说沉倾扇这冷静下来的话让人不舒服,那么更不舒服的是方解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其实到了现在,方解甚至连自己什么想法都不知道。明明感觉冷静下来,可心里反而更乱。 走进沉倾扇房间之前,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而癫狂之际,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 或许在这种时候还要冷静思考的男人,根本就不算个男人。 方解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沉倾扇,这一刻忽然觉得这个强大的女人现在为什么如此柔弱?柔弱到,一碰就碎似的。他心里有些疼,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张红晕还没退去的脸。但沉倾扇却向后缩了缩身子,在被子里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 “你该走了。”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方解伸出去的手僵硬了一下,停在半空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僵硬了一会儿,终于那只手缓缓的收了回来。而看到那只手回去,沉倾扇的眸子里黯然了一下。她收紧了被子,在被子里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 “是啊……该走了。” 方解坐起来,赤裸的上身上都是汗水。 他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窗户。 “都关着,但关着有用吗?” 他忽然问了一句。 沉倾扇怔住,没明白方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是个小男人,但小男人也是男人。” 方解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格外的帅气:“不管你说什么,现在是我光着屁股坐在你身边,而你也光着屁股在我身边。如果我现在推开门,外面的人看到这些他们会怎么样?惊讶?除了惊讶呢?” “应该是会心的笑容和祝福吧,不会有别的。” 方解侧头看着沉倾扇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所以,哪怕你之前说的是真的,你现在躺在我身边只是因为不想输给小腰姐这样一个扯淡之极的理由,我也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以后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你就要有觉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会允许你委屈的。” “啊?” 沉倾扇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解对女人有些时候表现出来的呆傻只能叹了口气,然后猛的伸手将沉倾扇的薄被掀开,那一副完美无缺的身体,再次暴露在他的眼神之下。没反应过来的沉倾扇低低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去遮挡自己的重要部位。 但她的手却被方解抓住,然后雄健的男性躯体再次压了过来在她耳边有些得瑟地说道:“以后那件该死的旗袍绝不许你穿出去,想穿的时候就自己在屋子里穿一会儿。穿上的时候要像现在这样把屋门窗子都关好,谁要是敢靠近房间你就大嘴巴抽他。以后别人问你名字你可以告诉他们,但记得要加上一句我是方解的女人。即便演武院有不许随便出门的扯淡规矩,我也会偷偷跑回来看你。” “看我干嘛?” 沉倾扇的嘴角渐渐洋溢起笑意,美的不像话。 “你猜呢!” 方解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然后粗暴的将沉倾扇再次压在自己下面。 “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 “你真要迟到了,演武院的规矩那么大……” “去他娘的演武院的规矩!” …… 方解在沉倾扇的屋子里时间太久了,久到蹲在门口的大犬一个劲儿嘿嘿傻笑,久到麒麟在院子里来回打转,久到门口等着的车夫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春梦。当房间的门从里面推开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方解似乎变了一个样子。 走路的样子很男人,居然还微微昂着下颌。 大犬还在傻笑,麒麟忍不住松了口气。 “等急了?” 方解对麒麟歉然的笑了笑,却瞪了大犬一眼。 麒麟道:“第一天去演武院,要是迟到了被人说多不好。” 方解道:“这就走。” 然后他瞥了一眼大犬冷哼一声问:“你一直在门口蹲着?” “没没没……我也刚来,想催你来着,可是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觉着肚子疼,就蹲了一会儿,刚想叫你就出来了。我发誓,真是肚子疼。” “屁!” 方解嘴角挑了挑道:“你肚子疼蹲门口是打算拉裤子里?” 大犬得意道:“肚子疼就一定是拉?还别说就只是几个屁而已。再说……又不是没这样干过!当初被人追的急了,藏身在大树上躲避追兵的时候,一藏就是一天动都不敢动,拉裤子尿裤子这种事算什么?” 方解诧异:“我怎么不记得?不过你放屁都得蹲下来这种觉悟,值得表扬。” 大犬没解释,笑了笑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方解:“咋样?得手了?” “得你大爷。” 方解白了他一眼,但却下意识的回头往屋子那边看了看。他看到沉倾扇披着衣服站在窗边,对自己摆了摆手。大犬从方解的眼神中就猜到了真相,他傻笑道:“我早就说嘛,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么水灵的俩美人你要是不拿下,显然对不起我对你的谆谆教导啊。” 方解无语,又交待了几句铺子那边的事。让大犬看牢了那些裁缝,衣服的图纸和成品绝对不许带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身打量了一下这座散金候府,方解在心里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带着麒麟登上了演武院派来的早就等在门口的马车。 按照规矩演武院的学生可以带一个书童,方解没书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带着麒麟最合适。如果是带着大犬,那家伙指不定整出什么是非来。而若是带着沉倾扇,方解不敢想象会在演武院里激起多大的波澜。麒麟虽然身材魁梧彪悍性子很沉闷,别人不招惹他,他也绝不会招惹别人。 马车顺着平坦的大街平稳的前行,方解坐在车里一直很沉默。麒麟以为他在想以后进入演武院的生活,也没打扰。哪里知道方解还在回想之前和沉倾扇的旖旎,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沉倾扇如玉般的身子,方解的心怎么可能静的下来。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确定沉倾扇对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如果说是纯粹的男女之间的爱恋,他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具备征服沉倾扇的实力。毕竟那个女人,强大的有些变态。 一路上他都在想,沉倾扇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等到了演武院门口的时候,方解对自己这种思想只能归结为贱人就是矫情。要了人家的身子还在考虑人家为什么喜欢自己,这其实也有点不自信在其中。 所以下车看着演武院大门的时候方解暗暗发誓,就为了配得上身边那样出色的女子也得努力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带着麒麟迈进了大隋最肃穆的军事院校。 …… 方解进门的时候,看见不少学生窃窃私语,不时偷看自己一眼,就好像他是个怪胎似的。但方解也知道现在那些议论中已经没有多少人带着恶意,毕竟那九门优异的成绩已经足够让别人敬畏。 这次再走近演武院的大门,方解的心里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前两次进这个大院的时候是因为考试,匆匆而过,没有仔细看看这院子的景色。所以这次他走的很慢,尽力的去记住所有的东西。 第一天入演武院没有课程,报到之后由教授安排分班。分好之后再由教授带着去住宿的地方,然后就是任由学生们自己随便走走熟悉这里。数百名学生,按照成绩分为十个班,每个班中都会有排名前十的学生,成绩很平均。因为演武院还有一个惯例,那就是经常将两个班拉出来对阵,如果实力相差悬殊的话,根本没办法比试。 十个班,按照十天干来命名。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方解在乙班,很惊喜的是莫洗刀也在这个班里。方解很喜欢这个直爽的边军旅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必费那么多的心机去算计。这一点,连方解和张狂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如此放松。 “方解!” 就在方解和莫洗刀闲聊的时候,女教授丘余缓步从远处走过来招手道:“你们两个都跟我来。” 方解和莫洗刀连忙过去,先是行礼然后问什么事。丘余一边走一边说道:“院子里能修行的人都要测试,看看你们最适合往什么方向修行。确定之后,会有专门的教授来指点你们。” “我不能修行。” 方解坦然道。 “我知道。” 丘余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是院长大人让我也带你一起去的,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院长大人什么样子?” 方解好奇地问道。 “一个……很普通的老头。” 丘余如是回答。 第0146章 院长大人的条件 方解知道这次能进演武院的几百名考生,有一半人有修行之力或是有修行的潜力。这些人能在近万考生中脱颖而出本来本身就证明了其实力,而至于没有修行之力的另一半人,在武艺上也有过人之处。 进入演武院的考生年纪都很轻,即便能修行但修为之力也不会高的离谱变态。毕竟如谢扶摇虞啸那样的家伙,只是寥寥数人而已。而有些才开始修行的人,被经验丰富的武师击败也不是什么奇耻大辱。五年后,十年后,或许他在对战自己之前的对手的话,对方连他的身都不一定能近。 修行在五品以上,才是纯粹的武师们绝对不敢招惹的存在。 大概有一百六七十人被教授引领着到了演武院后院,也就是方解他们参加文科考试的那个校场。方解和莫洗刀走在人群靠后,看着那些考生们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方解已经没有在樊固之前的那种羡慕和嫉妒。 方解不是圣人,对于比自己强的人他也会嫉妒。他也不是凡人,所以也有不少人在嫉妒他。 所以即便方解现在刻意保持低调,但学生们还是纷纷将视线投向这边。方解在考试中的表现太过耀眼,他这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名字如今在帝都也是人尽皆知。一夜之间,百里长安的百姓们都记住了这个名字,大隋立国一百多年后第二个拿到演武院考试九门优异的人。 隋人本来就是骄傲的,不仅仅骄傲着自己的骄傲,也骄傲于大隋的强大,骄傲于其他隋人的骄傲。 而方解现在又岂止是长安城的骄傲,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他将成为整个大隋的骄傲。诚如陛下所说,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太宗年间出了一个九门优异的李啸,自此之后太宗开疆拓土无往不利。而今年,天佑皇帝陛下也有了一个九门优异的学生,那么大隋是不是将迎来再一次的腾飞? 在校场一侧,有一排十几个演武院的教授坐在那里。他们面前都有一张桌子,桌子对面有一张胡凳。有修行潜质的学生排成十几列长队,挨个坐在教授对面接受检测。而所谓的检测,就是诊脉。 演武院的教授通过诊脉来获知学生们的修为,也确定他们适合往哪个方向修行。按照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定下的规矩,修行之力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但细化到每个人又都不会相同,而演武院的教授们将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而单独制定他们的修行方向。 这样的待遇,不管是对于那些从小就有高人指点的世家子弟来说,还是对完全靠自己摸索的寒门子弟来说都是最好的。没有人敢说对于指点修行比演武院的教授们要好,甚至清乐山和武当山的道人们也不敢这样说。 方解排在第六个,而为他这一队学生测验修行之力的正是那位拥有一双怪异白眼的女教授丘余。 不同于其他教授,丘余根本不需要诊脉。她只是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学生认真的看一会然后提笔在本子上记录下来这个学生的类型。显然,她那双白眼有着很神奇的力量。方解知道演武院中有许多人都是天赋异禀,那些教授并不是完全靠着修行之力才有现在的成就和地位。 又不仅仅是演武院,比如卓布衣。他的意念之力就不是修行得来的,而是天生。再比如道宗的红袍大神官鹤唳道人,他额头上的竖目也是天生的。用方解的理解就是,这些拥有特异功能的人天生就是强者。 根据现在看到的,方解推测女教授丘余的天赋异禀就是那双白眼能看穿人的体质。不需要去诊脉,就能确定人的修为之力属于哪一类。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的异能对于实战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倒是更适合做一个医生。 方解进而想到,如果不做教授,丘余若是愿意当一个妇科医生的话说不定会财源广进。那双白眼任何比仪器检测可是还要准确的多啊。 你这个是男孩儿,很健康。你这个是女孩儿,很健康……方解脑子里出现丘余穿个白大褂给孕妇做检查的场面,然后他摇了摇头将这无聊的想法甩开。又不甘心,最后将幻想中的场景略作修改,为丘余换上了一身短裙护士服。 如果丘余能如卓布衣那样看穿方解的心思,她一定会把方解揉成一个球。 轮到方解的时候,他本来还有些许期待这个有异能的女教授能看出自己什么潜质来。虽然他确定自己不能修行甚至没有气海丹田,但方解还是希望可以通过检测更加具体的了解自己的身体。 可丘余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你直接去后面那排木屋吧,我已经看过你不止一次,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你体内有气海。我更好奇的是没有气海的你到现在为什么还能生龙活虎,按照道理,你应该是个死人才对。” 虽然早有预料,但方解还是略微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丘余的白眼能看到些不同,但显然没有就是没有,什么眼看都是没有。 “多谢。” 方解俯身施礼,走向后面那排木屋。在他转身的时候,学生们还是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虽然他们已经听说方解是个不能修行的人,但从演武院的教授嘴里确定这个消息还是让他们有些震惊。 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怎么可能夺得九门优异?一个明知道不能修行的家伙,又何必来这里添乱耽误大家的时间? 方解懒得理会那些渐渐拔高声音的议论,整理了一下衣服后站在那排木屋左起第一间的门口,恭恭敬敬地说道:“学生方解,求见院长。”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有个颇为苍老的声音无奈地说道:“虽然按照礼节我应该说请进,但你难道没看见门口的牌子?这是厕所……” …… 方解有些尴尬的站在屋子里,没好意思抬头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老者。毕竟就在刚才,他因为惯性思维和有些紧张根本就没有注意那间房子其实是院长大人的私人厕所。 坐在他对面的老者确实很普通,如果不是因为确定这个人就是演武院的院长大人,方解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普通的老者和自己在大街上相遇的话,自己是不是能记住他的相貌。就好像帝都城里那些年老的长者一样,穿着很随意,布衣布鞋,手边似乎总是有一个在冒着烟的烟斗。 院长大人的胡子很长,几乎都垂到了胸口上。但他的胡子却没有一根白的,跟他的头发一样看起来还很年轻。而且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到什么皱纹,脸色红润的好像青年。额头上很光洁,看不到老人应有的沧桑。 如果只看这一张脸的话,院长大人的年纪很难确定。可方解却偏偏就觉得,院长大人应该很老很老了。 “是不是应该先恭喜你夺魁然后再谈正事?” 周院长将手里的烟斗磕了磕放在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后开始了谈话。方解想了想回答道:“学生觉得您一定有许多事要忙,所以还是直接谈正事吧。” “嗯。” 周院长点了点头道:“其实也没什么正事。” 方解嘴角一抽,不知道这句该怎么接话。 “你……应该知道,其实你夺得九门优异的成绩,有些幸运。” 周院长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方解点头道:“学生知道,这是陛下抬爱和院长大人的关照。如果凭借学生的真本事,能考进演武院就谢天谢地了。而学生确信的是,在您正确的教导下学生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放屁。” 周院长撇了撇嘴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呃……” 方解摸不准周院长的性格,所以准备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办法应对。可没想到这个老头似乎对自己的恭维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有些厌恶。方解知道自己的策略错了,所以立刻站直了身子认真道:“不能夺魁,但进前十还是有把握的。” “这才像句实话,你的实力在这界学生中可以排进前五。” 周院长顿了一下说道:“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夺魁?”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方解想到了吴一道的嘱托。在考虑任何事的时候,先想想陛下如何。所以他恭敬的回答道:“因为陛下想让我夺魁。” 周院长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你太油滑,我不喜欢。” 方解一怔,心说这老头的脾气真他娘的古怪。 周院长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些接受检测的学生们语气平淡地说道:“但也证明你是一个聪明的家伙,既然如此我就如实告诉你。你知道是陛下想让你夺魁,自然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所以你要做好准备……陛下亲手创造了一个奇迹,就不会轻易让人毁掉。而如果这个奇迹有一天会逐渐被人从高处拉下来,把奇迹撞破的时候,陛下会怎么做?” “学生不知。” “陛下会亲手毁了你。” 周院长淡淡道:“陛下造就了你,让你成为奇迹。而如果你之后的表现不能一直奇迹下去的话,他宁愿让奇迹早夭也不会让奇迹破灭。如果你在被人追赶超越乃至于打落凡尘之前陛下将你毁掉,那么还能给后世留一个传说。最起码,奇迹还是奇迹,哪怕是个过早就陨落的奇迹。” “换句话说,你现在是陛下的脸面。陛下当然会维护你,但若是到了维护不住的时候,陛下难道会允许别人打他的脸?” 方解深深吸了口气,沉默片刻后问:“院长请明示。” 周院长冷哼一声道:“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白?” 方解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周院长肯定还有话说。他把自己找来,绝不仅仅是想提醒自己而已。 “刚才我说了,你是个聪明人。” 周院长坐回椅子上,看着方解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么你想不想一直做奇迹?想不想成为像李啸那样的奇迹?想不想永远不被打落凡尘?想不想让自己成为非常强大的人?想不想你的名字在百年之后依然被人传说?如果你想,我能帮你,但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个条件。” 方解忍不住嘴角挑了挑,心说原来周院长也是个推销保险的啊。 “您说。” 他微笑道。 “你的体质很特殊,特殊到连我都没有见过。所以……” “您要研究我是吗?” 方解问。 周院长愣了一下,嘿嘿笑了笑道:“研究……这个词不错。好吧,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就继续谈。” “我有什么好处?” 方解索性放开,微微前倾着身子说道:“具体点。” 周院长停顿了一下,摊了摊手认真地说道:“首先……我不会玩死你……” “好吧!” 方解摆手道:“我不想听其次了。” 第0147章 原来是这个缘故 在方解看来周院长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虽然先威胁后利诱的手段用的还算不错。但最后那句首先我不会玩死你暴露了他的本质,所以方解果断的拒绝了这个老头提出来的条件。 当然,周院长也没提出什么实质性的条件。 “少年,你应该知道摆在你面前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除非你想第一天进演武院就被除名。当然,即便你被演武院除名,我也有办法把你抓回来关在一间密室里,然后把你拆成几百块。” 周院长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不想这样做。 “目的。”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敬爱的院长大人,告诉我您的目的。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一个聪明人,所以谎话未必骗得了我。” “好奇。” 周院长回答。 “油滑,我不喜欢这样的态度。” 方解将周院长的原话奉送了回去。 “哎呀……你怎么还没有觉悟?你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啊。进了我演武院的门,就是我演武院的人。在这个院子里想不听我的话,没有活路啊。” 周院长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您知道有一种态度叫宁死不屈吗?” 方解一脸决绝地说道。 周院长噗的一下子几乎把喝尽嘴里的茶喷出来,他笑呵呵的对方解说道:“你知道你对我的用处仅仅是一具有意思的躯体,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真的有宁死不屈的决心,要不要我提供器具?” 周院长掰着手指头说道:“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十八般兵器演武院里应有尽有。白绫毒药也常备,如果你想死的漂亮一些,我可以让人在你脸上贴纸,这样窒息而死的尸体看起来还比较完好,而且舌头也不会伸出来。上吊虽然同样是窒息而死,但那个样子太难看了些。” 方解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原来被世人敬仰的周院长就是这么一个德行。 “好吧,我不问目的了。还是将给我的好处具体一点吧,我总得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 周院长想了想说道:“你不缺美人,不缺钱,我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打动你的。” 方解微怒道:“是哪个王八蛋告诉您我不缺美人不缺钱的?这绝对不能忍啊!” “咦?” 周院长诧异道:“这么说来你这两样都缺了?那就好办了。你自己开条件吧,演武院还是不缺钱的。” “一百万两。” 方解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给我一百万两,我让你研究我行吗?” 周院长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我保证你在演武院一直有个好成绩,哪怕到你毕业的时候也还能保住头名,这样一来的话你走出演武院最少应该就是从四品的郎将了,这可是绝大部分人奋斗一声也达不到的高度。” 方解耸了耸肩膀道:“总算谈点有用的了,您继续。” “至于钱……看你的样子就不像是个贪财的……” “我贪财!” “这个先不讨论。” 周院长摆了摆手道:“直接说女人吧,我知道你身边有两个姿色出众的美人儿,要想找到比你身边那两个更出彩的并不容易。幸好……你觉得丘余教授怎么样?” 他眨着眼睛问。 方解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院长大人,您真不是一个适合做生意的人。” “当我没说。” 周院长瞪了他一眼说道:“总之不会对你有坏处。” “当然对朝廷的好处更多些是吧?” 方解缓缓舒了口气,然后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朝廷对罗耀的忌惮竟然这么重。为了一个镇守南疆的左前卫大将军,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了。不过您怎么就确定,我真的和罗耀是一个体质的人?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让罗耀知道了,就不怕让他对朝廷起什么不干净的心思?” 方解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一直表现的有些猥琐的周院长表情一怔。然后他叹了口气,看着方解认真地说道:“你是在逼我杀人灭口吗?” …… 镇守南疆的左前卫大将军罗耀绝对是普天之下最特殊的一个人,多年之前,他被人击碎了气海却侥幸不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废人竟然重新崛起,硬生生靠着一具没有气海的身体,成为站在当世最强者之列的那个人。 而直到现在,方解才确定罗耀绝不仅仅是一个九品上强者这么简单。方解的际遇不俗,他见过几个有九品实力的变态高手。比如老瘸子,比如卓先生,比如那个红袍大神官,他确定这些人都有九品的修为。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似乎还没有强到让朝廷为之忌惮的地步。 由此看来罗耀到底有多强,无法想象。 最起码,在方解看来这个左前卫大将军应该比卓先生他们都要恐怖。他见过卓先生出手,也见过鹤唳道人出手。他认为这两个人足够强大,卓先生在酒楼外面轻而易举将上百名边军精锐和王圣等人定住的画地为牢已经很可怕了。那红袍大神官一指地陷的本事也足够吓人。如果罗耀比他们两个还要变态,那是什么地步? 而为了针对这个人,竟然连周院长都想拿他当试验品。 方解忽然发现,原来大隋的江山并不是如看起来那样稳固。 要知道罗耀控制的南疆虽然不是大隋最富庶之地,但雍州曾经是商国的都城。商业发达,水路陆路都很畅通。而且,雍州一带的百姓对于大隋来说还没有完全归化,毕竟灭掉商国的时间并不久远。所以当初朝廷才会将攻灭商国的罗耀留在那里,为的就是震慑那些对大隋依然存有敌视的商国百姓。 可正因为如此,罗耀手里的权柄太重了些。 南疆山高皇帝远,朝廷的政令绝不如罗耀的军令管用。随着罗耀在南疆的时间越久,朝廷对他的忌惮必然越重。说起来罗耀只不过是朝廷十六卫大将军之一,但他的左前卫可以说拥兵最重的战兵。要镇守住商国之地,连朝廷都不得不允许罗耀扩军。一个左前卫现在到底有多少人马,只怕除了罗耀自己之外谁也不清楚。 这个家伙,已经从朝廷的一位重臣逐渐变为朝廷的隐患了。 从周院长的话里推测到了这么多事,方解的收获不小。虽然这些收获对他没有什么用处,但最起码让他更了解了大隋的现状。 周院长看着这个少年有些凝重的脸色,忍不住微微皱眉道:“现在我才算明白一点,为什么陛下会突然改变想法将你变成一个奇迹。他在没见你之前就将你的名字写在储才录上,见过你之后将你的名字往前提了四页。现在看起来,你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方解没懂这句话,但他知道周院长的意思。 周院长的表情有所变化,不再是之前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坐直了身子,沉默了一会儿后与其肃然的问方解:“你在陛下面前说过,以身为一个隋人为荣,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吗?” 方解点了点头,单单就这句话来说他还是很真诚的。 周院长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好,我便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对你的体质这么感兴趣。而事实上,和你的猜测没有一点关系。我知道你从之前的话里想到了很多,但我希望你最好将你想到的都烂在肚子里。” …… “还是要从罗耀说起,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 周院长喝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你知道罗耀在多年之前就被人击碎了气海,按照道理他即便不死也是废人一个。但事实上,他依然是世间很强的九品高手之一。当初灭商国的时候,他徒手撕了商国数不清的大内高手。这样怪异的体质,世人都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朝廷之所以对罗耀好奇,陛下之所以对罗耀好奇,除去罗耀本身创造了奇迹这个理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一个没有气海的人尚且能成为九品上的高手,那么是不是有可能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也能成为高手?为了这个好奇,陛下甚至亲自问过罗耀是不是有什么修行的法门。但罗耀只是说自己运气好,并没有什么独门秘籍。但陛下从来没有死心,他一直在想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院长看了方解一眼。 “我明白了。” 方解点了点头道:“陛下是想,如果普通人如果有正确的修行方法,是不是也能成为罗耀那样的强者,即便不能达到那个高度,能让普通人具备可以媲美一般可以修行之人的实力,那么朝廷就可以借此而打造一支真正意义上的不败雄师。我不敢想象,一支几十万甚至数百万的大军,每一个士兵都拥有可以匹敌修为之人的实力是多么可怕。” 方解见过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的精步营,那几百人都具备二品以上的战力。方解不怀疑,那天如果真的打起来哪怕有老瘸子在,他们这些人或许都会死。 周院长笑了笑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你了?” 方解无奈道:“因为朝廷不会去把一个镇守南疆的大将军抓回来研究,而恰好这个时候有一个和罗耀相似的倒霉鬼出现。所以,只能是我。” 方解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陛下那天连说了几句好兆头,可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也和李啸一样夺得了九门优异,他当时还诧异,自己的九门优异和太宗年间的大将军李啸比起来显然是个水货,文科那五门优异是陛下赏赐的根本算不得数。这样一个假的九门优异,凭什么和李啸相提并论? 原来,陛下说的好兆头,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我很急。” 周院长道:“朝廷就要对外动兵了,而且这次要面对的是异常强大的敌人。你在离开樊固之前还没有现在的实力,短短半年,你已经能将施展出四象指前两种变化的谢扶摇一拳击飞。如果真的能探出你身体的秘密且为大隋所用的话,半年或是一年之后,战场上将会有一支无敌的军队。”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问周院长:“您确定我不会被玩死?” 第0148章 吟的一手好湿 方解和周院长在房间里谈了很久,而完成了检测的学生们都已经离开校场。白眼女教授丘余站在门口等着,她没有进门,距离周院长的房间也不近,但当周院长压低声音问方解丘余怎么样的时候,这个样貌并不是很美但有着自己独特气质的女教授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握紧了拳头,嘴角撇除一抹杀气。 脸上稍稍挂起一抹红晕的女教授,难得的展现出一种小女孩的可爱美。 当然,这杀气不是真的杀气。 屋子里的周院长似乎是感受到了外面某人的怒意,立刻转变了话题。在和方解的交谈有了实质性进展之后,他起身往外走:“走吧,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那么接下来是我展示诚意的时候了。我将为你安排一位单独的教授来指点你,这可是演武院有史以来都不曾有过的事。” 方解跟在周院长后面轻声道:“我不会说谢谢。” “随你。” 周院长似乎不介意方解的态度,他拉开门指着外面等候的丘余说道:“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单独导师,除去演武院正常的学习之外,你在闲暇的时候也可以找到她请教问题。之所以是丘余教授,是因为她比别人有优势。” “我知道。” 方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周院长微笑道:“可不止眼睛,她的听觉也是演武院所有人中最好的。” “啊?” 方解愣了一下,然后凑近周院长用极低的声音问道:“那么之前您在屋子里给我拉皮条的时候,岂不是瞒不住丘教授的耳朵?” “呃……我竟然忘了……那个你们先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周院长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方解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周院长的性格了,没有一点官场中人有的那种阴晦和伪和善。如果让方解来理解,官场中人哪怕是个新手年轻人也要装的自己很老成。而周院长明明一把年纪了,却还像个孩子。 毫无疑问,方解喜欢后者。 “那个……院长大人说您的听觉很棒。” 方解讪笑着个丘余打招呼。 一身月白色教授长袍穿在丘余身上有些宽大,在她走路的时候方解看得出来她的身材也极好。也只有在动起来的时候,那身宽大长袍掩藏下的妙曼身躯才会稍微展现出一点。方解到了帝都之后发现很多人都看不出来大概年纪的,比如卓布衣,比如周院长,再比如面前这位面带怒意的女教授丘余。 他比想讨好周院长还要强烈的想讨好丘余,因为方解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 “如果我再听到你和周院长之间有这样的交谈,你猜结果会怎么样?” 丘余认真地问道。 “我会变得连我妈都认不出来。” 方解同样认真的回答。 丘余满意的点了点,转身负手而行。她又怎么会知道方解心里的卑劣心思,方解到现在也不知道爹娘是谁,即便他不挨打眉清目秀的站在他妈对面也肯定认不出来。 “先生,咱们先去干吗?” “今天没有课程。” “那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你可以去睡觉。” “我觉得还是应该增进一些交流,毕竟您还不是很了解我,而我也不是很了解您。” “你不了解我,但我了解你。” 丘余停住脚步,看着方解说道:“不过既然你觉得有必要让我对你加强了解,我倒是不介意全面对你了解一下。” 听到全面了解的时候,方解猥琐的笑了。 而半个时辰之后,方解想哭。 …… 方解没有想到演武院最后面的那座并不算巍峨的山竟然和畅春园的山是同一座,当然,和皇宫御花园里那山也是同一座。当登上那座矮山小路的时候方解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陛下坚决不允许演武院搬出长安城。 如果在这座山上修一条路的话,那么万一真有人谋逆带兵围了畅春园或是太极宫,演武院的人就能在这座山上直接赶过去支援。方解确定,山上肯定有这样一条路。由此可见皇帝陛下对演武院周院长和教授们的信任,远远超过对朝廷其他官员的信任。 方解不知道的是,没有几个学生有资格走进后山。而他没有猜错,这山上确实有这样一条直通畅春园和太极宫的密路。 “你不是想让我了解你吗?” 丘余微笑着指着面前的矮山说道:“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到山顶再跑回来,如此反复,直到你再也爬不动为止。” “可以问您为什么吗?” 方解表情纠结地问道。 “我要考察你的体力耐力,以便增进对你的认识。去吧,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以后我也绝不会对你再有什么要求。” 方解发现这个女人远比周院长会威胁人,所以他只能苦笑一声,然后将自己的长袍下摆塞进腰带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候飞奔上山。既然是要考验他的耐力,方解没有一开始就跑出极限的速度。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体素质之好还是让丘余颇为满意。山虽然不高,但爬山和在平地走路是两个概念,当方解来回奔行两次之后,身上的衣服已经可以拧出水来。 丘余就站在一棵山桃树旁,微笑着看着少年越来越狼狈的模样。从她的笑容方解确定,她现在很得意。 一个时辰之后,方解气喘吁吁的走到丘余面前问道:“是不是可以了?” 丘余摇头道:“不行,我刚才说的是直到你爬不动为止。你现在还能走,离你爬不动还远着呢。” 方解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继续攀爬。 又半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偏西。没有吃午饭的方解几乎已经耗尽了力气,虽然还没有到爬的地步,但两条腿已经如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续奔跑着爬山下山三个小时,普通人早就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好了。” 当方解再次下山经过丘余身边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性子恬淡的女教授温和地说道:“出了一身的汗,要不要先洗个澡?” “当然……最好……如果洗澡之前能让我吃点东西,我会感恩戴德。” “吃饭不急,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要想吃东西只能等到晚饭开始。演武院有演武院的规矩,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的饭。” “那就先去洗澡好了。” “跟我来。” 丘余在前面带路,方解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酸疼的大腿。顺着小路转过一片小树林,方解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而让方解惊讶的是,这座矮山上竟然还有一座瀑布。而这座瀑布的规模和山的规模比起来,它太大了。 瀑布下面是一个深潭,飞流直下,落水砸进深潭里激荡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炫目的色彩。还没有到水边,清凉的水汽已经扑面而来。在这样炎热的夏天,这个水潭边绝对是极好的避暑之处。 方解站在水潭旁边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那清澈的水忍不住弯下腰捧着喝了两口。或许是因为太渴了,这水竟然带着一点甜味。 “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方解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不必。” 丘余指着那座恢弘的瀑布一字一句地说道:“站到下面去。” “啊?!” 方解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后喃喃道:“我以为您让我泡澡,原来是洗淋浴……” …… 山虽然不高,但既然能称之为山就也矮不到哪里去。再说,既然有气势恢宏的瀑布那山也不可能只有一房高。而方解试探着在水中大石上靠近瀑布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向丘余投过去哀求的眼神。 丘余看都没有看他,而是蹲下来捧着水洗了洗脸。 疲惫至极的方解现在初看到瀑布深潭时候的好心情一点都没剩下,他硬着头皮试探着靠近瀑布。才稍微有些接触,直落而下的水流打在身上已经让人觉着生疼。方解真不敢确定,自己就这么冲过去的话,脑袋会不会被力度巨大的落水砸歪了自己就这样憋屈的一命呜呼。 可是到了这会儿,方解不服输的性子也被激发了出来。他没再回头去看丘余,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咬牙钻进瀑布里。 才一进去,方解立刻就感觉到头顶上就好像被无数人不间断的用尽全力的用木棒狠砸自己的脑袋,因为压力实在太大。脖子和脊椎的骨头似乎都要被击碎一样,站在水流下,方解几乎无法再往前迈步。 巨大的水流就好像一位内劲雄厚的高手持续不断的攻击,保持着前后一致的压迫力。才稍微一接触的时候方解就险些溃败下来,两腿不住地打颤。激流砸在头顶和后背上,那种疼痛很快就又变成了麻木。方解甚至想,如果再坚持一会儿自己的rou会不会被激流撕烂? 但如果就这样退回去,显然要被那个女教授耻笑啊。 身为一个已经成为真正男人的男人,方解可不愿意对一个女人说自己不行。 坚持,咬着牙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瀑布落下产生的巨大声响中,丘余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方解的耳朵里。 “当你什么时候能在这瀑布下面来回走动如闲庭信步,你才真正过了这关。如果我告诉你太宗年间大将军李啸在这瀑布下甚至可以一边散步一边吟诗,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我不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水流让方解很难开口,一张嘴就有水不停的钻进嘴里。而一开口说话,带来的还有强烈的窒息感。鼻子呼吸已经变得艰难,在水中寻找氧气果然是鱼儿才能轻易做到的事。 “但我……但我觉得……在这瀑布下吟诗……绝对是一件很sao气的事!” 喊完这句之后,方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但这个少年的眸子却越来越明亮,对于这瀑布的恐惧之心似乎也越来越小。 丘余眯着眼看着那个少年,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少年居然很不知好歹的将头缓缓抬起来,然后在瀑布的冲刷下慢慢张开双臂做怀抱状。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他妈的三千尺啊,疑是银河落九天!” 少年人狼嚎一般的喊声从瀑布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虽然微弱凌乱但充满了不屈。 “不就是吟诗吗……老子也能吟得一手漂亮的好湿!” 丘余眼神明亮的看着那个少年,嘴角上微微上翘的弧度越来越美。那个少年狼狈而坚强的身影在她眼睛里是那么清晰,听到他怒吼一般穿破瀑布飘出来的诗句她忍不住喃喃道:“把他妈的三个字去掉,倒是一首好诗。” 第0149章 原来都是骗子 方解很骄傲,这次竟然没昏过去。 瀑布的压力之大出乎预料,尤其是他故作潇洒实则傻逼的抬起头吟诗做豪迈状,也不知道有少水狠狠的砸进了嘴里鼻子里,这种窒息感和被人掐住喉咙的感觉相差无几,但压迫感更强烈一些。 但他确实也没坚持多久,豪迈了一把之后就因为呼吸困难而不得不对瀑布低头。因为低头大口喘息身上的肌rou稍微放松了一点,巨大的水流就直接把他砸的趴在了石头上。就在方解以为自己要被冲进深潭的时候,丘余蜻蜓点水一样从水面上掠了过来。身子如春燕一般急速的一个回旋,将半空中坠落的方解拎了回来。 将方解随意丢在草地上之后,这位将自己妙曼身躯藏在宽大长袍里的女教授负手扬长而去。 “你拥有一座宝藏,但你却不知道如何去支配。” 她留下一句话,让方解感慨万分。 他知道丘余的意思,自己的身体确实有异常人。甚至比可以修行的人更加强健,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副躯体的爆发力。可恰如丘余所说,他现在这具躯体就是一座宝藏,自己对这座宝藏的认知还完全处于土层以外的待发掘状态。如果自己能熟练使用这具躯体的话,那么这区区瀑布又算个屁? 可现在,方解不得不对那位一百年前在瀑布下吟诗的李啸说一声佩服。要知道李啸当时可不是以修为高著称的,他更像是一个博学的儒生。皇帝陛下曾经点评大隋历代诸多名将,对李啸的评价就是儒雅狠戾四个字。 儒雅和狠戾,按照道理绝不应该放在一起。 但毫无疑问的是,李啸就是一个这样矛盾的人。他气质儒雅,博学多才。与人辩论时绝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侃侃而谈斯文淡定。但往往和他辩论的人都被他击败,哪怕引经据典也无法占到上风。 而在战场上,这个儒将展现出来的就是狠戾的那一面。他平定江南,将大隋的疆域扩大了近乎一倍。而为了稳固下来这一大片新的疆域,李啸的杀戮手段之残忍直接让世人震惊。唾骂他的人说他是魔鬼是刽子手,敬佩他的人说他铁血有魄力。 当初曾经一度身为江南诸道总管的李啸权势滔天,甚至人们在私底下叫他江南皇帝。但他对大隋缺没有丝毫叛逆之心,而太宗皇帝对他的信任也不是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的。这两个人,被后世称为君臣表率。 李啸驻军江南的时候,对付叛乱绝不会安抚,只一个字,杀。 往往下面将领急匆匆来禀告,某处又有人叛乱的时候。李啸就会让人将地图拿过来,然后问清楚何处叛乱。确定之后他便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叛乱的位置画一个圈,淡然一句这片不要了。 不要了,不是地方不要了,而是人不要了。 朝廷大军开进他画的那个圈子里,鸡犬不留。 正因为如此,到了现在江南人一提到李啸的名字还会有一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 这个人留下了太多的传说,而最让人觉着他聪明的地方在于。他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坚决的拒绝了太宗皇帝对他的大部分奖赏。当年太宗皇帝甚至动念封他为郡王,如此荣耀大隋开国至今无人可及。但李啸坚决不受,甚至在江南稳定之后辞去所有军职安心在家种花养鸟。 最让人费解之处在于,他竟然连世袭国公的身份都给推掉了。用他的话说,我个人为大隋立下了些许功劳得到了陛下的恩赐,但不等于我的子孙从此之后就能依仗于此而永世荣华富贵。我的后人若是想做国公,那就靠自己的本事去拼争。而如果我的后人因为我为大隋立下的功劳而生活在安逸中不思进取,百年之后我就是李家的罪人。 这样的事,在几千年历史中都绝无仅有。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太宗皇帝竟然答应了李啸的请求。给他一等国公的显爵却不世袭罔替,虽然最终还是给了李家子孙世袭侯爵的爵位。许多人当时不解,但方解却不得不佩服这位不为子孙要好处的李啸当时拥有何等的智慧和勇气。如果李啸被封了郡王,他的子孙还会如现在这样吗? 虽然因为他的决定,李家跻身一流世家的行列晚了近百年。但毫无疑问的是,李啸这样做才是真正为他的子孙考虑。正因为他的拒绝和推辞,李家自太宗年间开始至今没有一个人被斩,没有一个人坐牢。 而如果李啸领了郡王的爵位呢? 谁知道现在李家什么结果。 方解觉着,李啸是和忠亲王杨奇一样聪明的人。一个懂得什么时候该前进什么时候该后退的人,远比一个只知道一味前进的人要聪明。而对自己后人最好的照顾,又岂是给他们荣华富贵那么肤浅? …… 方解在草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气力,他坐起来大口喘息了一会儿,挪到深潭便捧着水又洗了洗脸,然后他看着深潭水面上倒映着的脸喃喃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帅哥你仍需努力啊。 很饿。 午饭的时间他在爬山,一口东西都没吃。这样巨大的体力消耗之后,方解现在最想做的却不是吃饭而是赖在